大學生村官(連載五) 文/王運超 一連幾天,任薇都是上午趕到村里協助劉新蘭抓計劃生育工作,下午就回到鄉政府的寢室里。村干部一般是下午不到村里工作的,即使上午,也只有村長、書記到辦公室坐會,其他委員也只偶爾去一下。任薇發現村干部當中,只有劉新蘭比較忙,又是走訪又是做材料,還經常幫群眾到鄉里辦這辦那的,簡直是村里的一個大管家。幾天下來,任薇也熟悉了村里的好幾位群眾,比如“傻大個子、劉姥姥、洗腳蘭蘭”等,還有那個“蕭胖子”。任薇也搞不清他們的具體名字,見大家都這樣喊,她也跟著這樣稱呼,傻大個住村最西頭,是屬于四隊的。傻大個子,個子就是高,1米8的樣子,整天笑瞇瞇的,四十來歲,任薇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傻樣,倒是覺得他比較誠實、可愛。劉新蘭告訴她,傻大個子是村里的活雷鋒,誰有事找他幫忙,他只要有空都去,誰家地里的農藥來不及打了,就喊他,說我家后湖還有二畝水稻沒打殺蟲劑呢,你明上午就幫個忙,他第二天上午就真的會去,等你調好農藥,他背著農藥箱就下你家地里了。誰家新房蓋好了,垃圾沒有人清運,就喊他,傻大個,下午,幫我家院里的垃圾打掃一下吧,他下午就去了,會把你院子整理得干干凈凈的。那個“劉姥姥”更有意思,因為她輩分長年紀又大,本來就姓劉,村里人也不知是什么時候,將“劉姥姥”這一稱號喊出來的,劉姥姥是群眾找村干部辦事的法寶,如果哪家找村干部辦事,村干部想甩手不幫忙,只要說服劉姥姥出面,沒有哪個干部敢不給面子的。劉姥姥的法寶是,不行,咱上縣信訪局去,她可不只是說,只要她表態去了,就肯定去??h信訪局就會找鄉黨委,鄉黨委就會給村長、書記施加壓力,倒頭來還得給辦。那個“洗腳蘭蘭”本來姓蕭,是一隊一個群眾家的閨女,初中畢業好幾年了,只因前幾年在南京的一家足浴城打工,給顧客洗腳時,恰巧碰到了本鄉的幾個農民工,那幾個農民工回到鄉里后,一傳言一渲染,就多了幾分曖昧色彩,說她不僅給男人洗腳,還洗大腿、洗屁股等等,說得沸沸揚揚的,這事從鄉里一直說到村里,后來被蘭蘭的父母知道了,趕緊把她找回來,看到家里,再也不允許她出門了。親戚曾經給蘭蘭介紹了男朋友,是鄰村桑莊的,都相處一年多了,蘭蘭原來準備打幾年工回來就結婚的,但男方家庭知道了這些傳言,就委婉地將婚退了。蘭蘭在家呆著,下地做活也是獨來獨往,沒有人相伴,同齡的女孩子都被家長交代過,不許和她接近,生怕被傳染成什么了。因為獨處的時間久了,蘭蘭的脾氣就古怪了,她只要一張口就罵人,那些三婆四姨,原本有事沒事找她打聽外面花花世界的,也不敢再接近她了,生怕挨她無緣無故的罵。 周五下午,任薇和蕭香是準備好回家的,在外工作了一周,也都盼望早點回家,向父母匯報一周來的情況。但就在上午,鄉里接到通知,說省計生委從明天開始進行下半年的計生檢查,省里的計生檢查是一項帽子工程,如果查出問題,地方上的主要領導可是要一票否決的。所以接到通知后,從縣里到鄉里再到村里,如臨大敵,各種預案做得井井有條,縣里開動員會,鄉里開動員會。一個上午三級干部大會就開結束了,這是任何工作所沒有過的效率。根據鄉里動員會的安排,從今天晚上開始,各村必須排班清理流動人口,走訪計生信息戶,一直到下周日結束,24小時不間斷。鄉政府全體干部也按照分工,全部下村,下周鄉里停止一切工作,全力以赴迎接省檢。檢查期間,不準任何人請假外出。所以,任薇和蕭香吃過午飯后,就在寢室里閑聊,等待晚上6點統一下村的集體行動。 任薇把這兩天在村里看到的、遇到的好奇事,都一一講給蕭香聽了,說到傻大個的事時,她倆雖然都覺得好笑,但很感慨現在還真的有活雷鋒喲;說到“劉姥姥”時,她倆挺佩服劉姥姥的威信;說到“洗腳蘭蘭”時,她倆很為蘭蘭鳴不平,她倆由蘭蘭身上又談到了那個“廈門洗腳妹”劉麗,劉麗憑借洗腳掙的錢去資助貧困學生上學,她的這個事跡在大學生中廣為流傳。任薇、蕭香的大學同學們都插佩服劉麗的。她倆一致認為洗腳妹也是一種職業,村里的群眾不該歧視蘭蘭,倆人甚至相約,哪天專門去村里邀請蘭蘭出來玩,請她吃飯,給她買禮物,讓村里人看到她們三個在一起,讓大家感覺出她們三個像好朋友。只是任薇和蕭香實在不敢肯定,蘭蘭是否會接受她們的邀請,是否會理解她們的好意。 任薇還告訴蕭香,下村幾天來,最讓她糾心的還是那個瘋少婦劉小花,說到劉小花,任薇的眼角濕濕的,任薇說:“她其實比我們大不了幾歲,可是她命運怎么就這樣悲慘?” 蕭香也很難過,她說:“人各有命,只是這劉小花太讓人同情了?!?/span> 任薇說:“她的瘋病如果能治好,該多好啊!” 蕭香說:“瘋病是神經系統病,是神經系統受到刺激導致的,恐怕難以治療吧?!?/span> 任薇說:“如果能治療的話,我會發動我的同學、家人一起捐款,給她治病?!?/span> 蕭香說:“真那樣的話,我也會努力為她募捐費用的?!?/span> 任薇和蕭香不知不覺地聊到了六點,余小兵站在樓下喊她們到食堂吃飯,她們才發覺已到了集合的時間,趕緊下樓,奔向食堂。吃完飯后,大家按照鄉政府安排的車輛,分頭上車,鄉政府安排了四輛中巴車,東南西北四個方向,每個方向一輛中巴車,大家嘰嘰喳喳坐上車后,中巴車一輛接一輛駛出鄉政府大院,開向了不同方向的村子。 到了蕭莊村部門口,萬鄉長一一點名,將分往蕭莊村的機關干部領下了車,任薇也隨著大家進了村部,蕭達禮與村支兩委成員早早地在會議室等著呢。人都到齊了,萬鄉長主持開了個短會,他說根據縣里、鄉里的統一安排,從今天晚上起,將全面啟動計劃生育迎省檢方案,按照誰包片誰負責的方針,來一次徹底清理。萬鄉長說,我們蕭莊村共有4個隊,我、蕭書記、劉村長、計生專干劉新蘭我們四人,每人負責一個隊,就按照順序我負責一隊,書記二隊,村長三隊,專干四隊。其他人員按原來分工不變,任薇還一直沒有分工,就隨我在一隊吧。萬鄉長又說:“從現在開始下莊子里,11點準時結束,大家都必須到村部集合,各隊再反饋情況?!焙喍痰臅h結束,大家紛紛摩拳擦掌,像即將投入戰斗的士兵一樣。 萬鄉長帶領任薇,還有鄉民政辦葛主任、村支部委員蕭小兵,四個人出了村部,直奔一隊而去。一隊就在村部以西的位置,群眾的房屋分列在路的南北,將整條路包圍得像是一個街道。在緊貼村部的第一幢房子面前,萬鄉長停下腳步,用手電照了照大門,發現門上已了明鎖,任薇說,這戶的門是從外面鎖的,家里不會有人,我們往下戶去看吧。民政辦的葛主任借著萬鄉長的手電光,悄悄地踱到院墻邊,凝神諦聽著院里的動靜,幾分鐘后,葛主任說:“砸開鎖,里面有人?!比f鄉長“嘭”的一拳砸在門板上,使得大門哐當一下,響聲把隔壁幾家的狗都引“旺旺”亂吠著。萬鄉長砸過門后,對著門縫說:“快開門,不然要砸鎖了!”門內還是沒有聲響。萬鄉長問蕭小兵:“這戶是誰家?”蕭小兵說:“是蕭二毛家,家里人好像都走了的?!比f鄉長嚴肅地說:“都什么時候了,你們村干部還遮遮掩掩的,出了事,你們大不了茶杯一端,回家照樣種地,我們怎么辦?”聽了萬鄉長的批評,蕭小兵只好走過來,趴在門縫向里喊話:“二毛、二毛,開門吧,鄉長知道你家有人。”院內還是沒有動靜。蕭小兵說:“看來確實沒人。”萬鄉長舉起手,把門拍得叭叭作響,一會兒,里面競傳出了嬰兒的哭聲:“哇哇—”聲音越來越大。葛主任朝院內厲聲喊道:“還不快開門!”任薇奇怪,萬鄉長和葛主任怎么就知道屋內有小孩呢?緊接著屋內的燈拉亮了,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心虛地問道:“誰啊?有事嗎?”蕭小兵回答:“還不快開門,鄉長來了!”蕭二毛從門縫里將鑰匙遞出來,說,你們從外面開吧。葛主任接過鑰匙將門打開,大伙一擁而進。嬰兒的哭聲還未停止,萬鄉長循著嬰兒的哭聲推開了里屋的門,一個年輕的少婦坐在床沿,一邊哄拍著懷里的孩子,一邊怯怯地望著進來的人。萬鄉長問:“這是誰家的小孩?”蕭二毛站在萬鄉長身后膽怯地回答:“她是我妹妹,下午才回娘家的,是我妹家的孩子。”葛主任說:“把準生證、出生證拿出來看看。”蕭二毛的妹妹邊哄拍著孩子邊小聲地說:“忘記帶了,下次一定帶回來。”萬鄉長說:“走,跟我們到鄉計生辦去?!闭f著就去拉蕭二毛的妹妹,蕭二毛站在那里不知所措,用眼神祈求著蕭小兵,蕭小兵說:“萬鄉長,這確實是蕭二毛的妹妹,婆家在阜陽,今天下午才回來的?!比f鄉長轉過頭瞧著蕭小兵說:“那你把她家的準生證、出生證拿來?!笔挾Y結巴巴地說:“她在阜陽婆家,準生證,出生證都有的。”葛主任說:“趕快到鄉計生辦去,我們還有很多任務呢,不要消磨時間了?!笔捫”吹饺f鄉長和葛主任認真的樣子,只好過來拉場:“蕭二毛,讓你妹帶著孩子趕快回婆家吧,不然到計生辦還要罰你的款。”見推脫不過,蕭二毛趕緊幫他妹收拾包裹,說一會就走,一會就走。萬鄉長拉了個椅子坐下,一邊看腕上的手表時間,一邊催促著快點收拾。葛主任說:“晚上到縣里,正好明天清早五點有發往阜陽的班車?!比无庇行┬奶鄣卣f:“現在往縣城去?。窟@么黑,怎么走?”萬鄉長瞪了任薇一眼,任薇不再言語。蕭小兵說:“蕭二毛,你騎摩托車把她們送往縣城吧,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?!闭f完,他看了一眼蕭二毛,又接著說:“別騎到半路就返回來,我們可是一夜到亮都檢查的,這一周之內都躲不過的?!笔挾卮穑骸笆?,是。”一直到蕭二毛騎上摩托車,馱著她妹妹和孩子往鄉政府方向的路上,萬主任才折轉身領著大家朝第二戶走去。 路上,任薇問萬鄉長:“為什么讓她們現在走,不能明天走?!比f鄉長沒好氣地回答:“她妹家的孩子沒有準生證,萬一明天早晨被省里檢查到了,怎么說清這件事,到頭來肯定要算成我們鄉計劃外出生的,這責任誰能負責的了,是掉工作的事。你以后就明白了?!?/span> 任薇似懂非懂地:“哦,哦”著,但她還是很擔心蕭二毛晚上騎摩托車的安全。一直到第七戶,都沒有什么事,要么孩子的證件齊全,要么家里沒有嬰幼兒。在第八戶門口,借著大家的手電光亮,任薇發現這是“洗腳蘭蘭”的家,兩排平房,中間一個院子。眾人在她家的門口剛一站定,還沒有敲門,屋內就傳出了罵聲:“你們家沒有女人嗎?你們家女人不生小孩子???憑什么天天查人家女人生孩子的事。”任薇聽著“洗腳蘭蘭”的罵聲,很感難為情,還好,是夜色籠罩著,看不到她臉上的羞澀,不然她又滿臉紅云彩了。蕭小兵說:“她家蘭蘭還沒對象,蘭蘭的弟弟還在上中學,家里不會有嬰幼兒的,也沒聽說她家來了親戚。”萬鄉長也是知道“洗腳蘭蘭”的事,害怕她再接著罵,就領著大家向下一戶走去。 一直將近夜里12點,鄉里的中巴車才將任薇送到鄉政府,其他的同志都住街道和鄉政府家屬院里,因為早上五點半還要集合下村,大家也都回家休息了。任薇進了政府大院,徑直向四樓的寢室走去,還沒到門口,就就隱約聽見屋里有摔東西的聲音,好像有人在爭吵什么。任薇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,屏住聲息,仔細諦聽,寢室里隱約傳出的還有摔東西和爭吵的罵聲。怎么回事?任薇心里立時緊張起來,寢室里只有蕭香啊,這么晚了,誰還會在寢室和她吵,誰會敢在寢室摔東西?該不會是進了小偷吧?該不是小偷乘蕭香不備進了屋里,蕭香是在和小偷摔打?想到這兒,任薇不由得加快了腳步,手里緊緊攥著開門的鑰匙。任薇加重了腳步聲,她想,如果真是小偷,聽到腳步聲,會趕緊溜跑的。但她又怕真的會是小偷,蕭香有沒有受傷?小偷從屋里出來,正好碰面怎么辦?想著這些的時候,任薇已走到了寢室的門口,為了壯膽,也為了嚇唬屋里的人,她猛地抬手使勁拍打了幾下門,同時大聲喊道:“蕭香,開門!”任薇自己也聽出了自己的聲音有些哭腔,變了調的,在夜晚里,聽著怪刺耳的。屋里還真的安靜下來了。蕭香在屋里說:“任薇,你自己用鑰匙開吧!”為什么要我用鑰匙開,是蕭香受傷了,還是屋里真有小偷?任薇一邊飛快地在腦中想著,一邊迅速地打開門。屋內燈光亮著,有些刺眼,任薇眨了一下眼睛,發現屋內的地面上,散亂一地的都是鮮花的瓣和枝條,還有蕭香的枕頭和外衣,像是隨手扔在地上的。任薇再定睛一看,蕭香站在她自己的床前,披散著頭發,蕭香的對面,一個穿著米黃色夾克衫的大男孩,就站在任薇的床前,他面色慍怒地盯著蕭香。見任薇進來,大男孩只是輕輕挪動了一下腳步,又面色慍怒地站在那里。蕭香也是一臉慍怒,蕭香對任薇說:“這是我大學男同學喬賀!”蕭香說話時語氣硬硬的,仿佛是從槍膛射出的子彈?!拔也皇撬型瑢W,我是她男朋友!”喬賀立時反駁著蕭香,同時也像是說給任薇聽。 任薇終于看明白了,蕭香的男朋友送花來呢,大概是蕭香堅持要分手,還摔了花,她的男朋友不愿分手,還在糾纏??疵靼缀螅无毙α耍睦锵耄?/span>“還是男子漢呢,沒有一點拿得起放得下的風度,人家女孩不愿和你談了,還糾纏的像個孩子”。心里這樣想著,但任薇嘴上卻說:“好了,好了,都坐下來談吧,即使分手,也不要這樣興師動眾的啊,好聚好散嘛?戀人不成當朋友嘛?!比无睕]想到自己還說得挺順。 “我不同意分手!就這樣分手了,對我是一種欺騙。”喬賀委屈地掉了眼淚。 任薇被男孩子打動了,心想還這么癡情啊!人家堅決要分手,你就是不同意又怎么辦?感情是兩個人的事??!任薇心里也酸酸的,她趕緊倒了一杯茶遞給大男孩,又勸他坐下再聊。喬賀沒有接茶杯,但卻順從地在任薇的床沿上坐下了。任薇給喬賀遞去了一張面巾紙,喬賀接過紙擦了擦眼角。 任薇又轉過來扶著蕭香坐下,她拍著蕭香的肩膀說:“人家大老遠來了,你應該溫柔些才是。” “誰會對他溫柔,我們現在分手了!”蕭香倔強地說著。 “為什么以前你不說分手,你考上大學生村官就分手了?”喬賀說話時胸腔一鼓一鼓的,像是滿肚子的委屈,“以前入黨時你不說,我把入黨名額都讓你了,你現在要分手了?!?/span> “誰入黨是你讓的,輔導員是說從我們兩人中間確定一名積極分子,又沒有說把你一個人確定——” “從我們兩人中間確定,我堅決退出,那不等于我成全你噢。” “誰要你成全?” “是我主動成全你的,不是誰要求的!” “那我考上大學生村官,也是你成全的呢?” “不是我成全,可是我鼓勵你去報考的,你說?” “那時是那時,那時我不是已告訴你了,今后我們工作不在一起,有可能要分手的。”蕭香的語氣軟了下來。 “但工作不在一起,可以創造啊,我可以來你們縣里打工,或者你到我們縣去,我想辦法給你找工作。”喬賀乞求地說著。 “憑你打工的錢,能養活我爸,我哥?憑你的關系,能給我找到工作?”蕭香的語氣又強硬了起來。 “感情為什么非要與錢,與工作聯系到一起?為什么就不能有純潔的感情?!眴藤R的語氣充滿著埋怨。 “我不是說就沒有純潔的感情,只是我們不合適?!笔捪銘B度堅決。 “其實你心里嫌棄我家是農村的,嫌棄我找不到工作!”喬賀有些憤恨。 “我沒有那樣想,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適?!笔捪憔徍椭Z氣。 “其實我并不是想糾纏你,我只是不甘心而已?!眴藤R邊說邊哭著。 “你以后會遇到你所喜歡的女孩,你很優秀?!笔捪阋草p聲抽泣著。 任薇聽著他倆的對白,不知如何插口,她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喬賀,這回,喬賀將茶杯接了過去,喬賀對著任薇說:“我喝點茶平息一下心情,我馬上就走,不再打擾你們休息。” 任薇也不知是該留他還是不該留他。正猶豫著,蕭香說話了:“明天早晨再走吧,晚上沒有車?!笔捪愕脑捴杏殖錆M著些許溫柔。 “不,我晚上就走,我可以步行到縣城?!眴藤R的語氣堅決。 任薇也說:“就明天早晨走吧,晚上就在這,我們都坐到天亮吧?!眴藤R搖搖頭,站了起來,喝了一口茶,然后將杯子放下,看了一眼蕭香。 蕭香垂下眼簾,不敢正視喬賀的目光。喬賀說:“今后好運!”話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的,說完后,喬賀踩著一地的花瓣,輕輕拉開門轉身走了出去。 任薇正要跟出去,蕭香把床上的毯子拿起來遞給任薇,說:“你拿給他吧,晚上,外面有些涼?!闭f著,蕭香又從枕頭下抽出二百塊錢,遞給任薇,并說:“你給他,讓他從礦門口打個的車,然后到縣城住個旅館?!笔捪阏f完,推著任薇趕緊追出去。 任薇追出去后,蕭香伏在枕頭上,淚水不自覺地溢了出來,她輕聲抽泣著,漸漸地又哭了起來。任薇回到寢室發現蕭香還在失聲地哭泣著,她取下毛巾,濕上水,扳過蕭香的臉,為她輕輕擦拭著眼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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