農歷臘月的天氣異常干冷,盡管氣溫連續下降,北風刮到人身上刺骨的寒,陽光依舊照耀,久盼的雪花完全沒有來臨的意思——卻又時時都可能降落下來,將山野之間描繪成白色的曲線,將城市籠罩于無垠的白里。
一路走來近年關,不由得回頭望望那一串串或深或淺的腳印。清晰的記憶里,總能彌散出昔日的思緒和心情。還記得在中學當語文老師的父親教給我的詩句:“綠蟻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”千百年前,白居易的《問劉十九》一詩,讓歷朝歷代讀過的人,在寂寥的冬日里,每一次的展卷,都有一種新意,并樂此不疲地圍著它取暖。從讀過那首詩后,便喜歡上了中國古詩詞,喜歡它意境上的美,那種美,落落大方,盤根錯節,長在一段日子上;喜歡它的朦朧、應景,總覺得各種心情在古人那里都有深刻的描述。上到高中,與父親同吟“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”的詩詞,漸漸體會到人生的況味。那時像我們一樣的住校生抓住緊張的學習間隙算是提前慶祝新年了,家住得比較近的走讀生,常常從家里帶來各種“材料”,大家圍坐一團,有的和面,有的做餡,有的搟餃子皮,忙得不亦樂乎,卻充滿了家的溫暖。旁邊放著從老班家里借來的電飯煲,里面正燒著熱水,就等餃子下鍋了…… 屋內溫暖如春,咫尺的窗外,冬日的狂風催著那些可愛的白色精靈凄惶地盤旋落下,少卻了柳絮的那份悠然。雖然被風吹得漫天亂旋,但它的身影仍不乏與身俱來的那份優雅。掬一捧雪花在掌中,細細地欣賞,晶瑩剔透。片片六枚的花瓣,像山茶花一樣的綻放著美麗的小側舌,有圓形的,有鋸齒形的,朵朵似銀若玉。走進雪中,整個世界靜極了,靜得仿佛只一個人與那些旋轉著飛舞著的小雪花對話。
行走在嚴冬的懷抱里思索舊事,心靈上的冰山開始一點點融化,浸潤有些干涸的心靈。華燈初上,在溫馨的桔黃色的柔光中,一棟棟民居的窗戶次第亮起了燈,彌漫著溫馨的味道。在這樣一個風雪天的晚上,飯桌上那冒著騰騰熱氣的飯菜,家里人那一聲輕切貼心的問候更讓人感到了家的溫暖與親切,耳邊又響起父親經常掛在嘴邊吟誦的那句“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”?于是,抓起手邊的電話,給父母親撥了過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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