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生村官（連載四）
文/王運超
早上，還躺在床上呢，任薇的手機就收到一條信息，她打開信息見是朱主任發來的：“任助理，早上好！身體好些了嗎？出門在外，要照顧好自己，上午如果下村，我可以開車送你哦！”短信中，充滿了關切之意，但任薇看了后，感覺很煩，她沒有回復，而是直接刪去了內容。蕭香竟早早地起了床，她今天顯得特別精神，起來拖地、拎水、又燒了一瓶開水。任薇洗漱之際，蕭香又將兩人的方便面泡好了。吃著方便面，蕭香又叮囑任薇：“如果你確實不想留在鄉里，就按昨天晚上的計劃行動啊！”任薇愉快地回答：“好啊！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！”任薇的話說得蕭香有些臉紅，蕭香說：“倒是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呢！”
還沒到上班時間，余小兵就敲開了任薇、蕭香的門，拉開門，余小兵說：“任薇，你到李書記辦公室去一下。”“有什么事嗎？”任薇明知故問著，余小兵說：“反正不是壞事，你快點啊，李書記上午還有其他事呢。”任薇隨著余小兵走進了李副書記的辦公室。李書記正在泡茶，見任薇和余小兵進來了，李書記將泡好的茶蓋上杯蓋，招呼他倆坐下，李書記說：“任薇，你爸是任局長啊，我們以前認識的?！比无睆膩矶疾辉冈趧e人面前提自己的爸爸是局長，就含糊地說：“哦。”李書記又說：“任薇，找你來是工作上的事，昨天我和洪書記商量了，我們組宣辦缺少一個寫材料的，想把你留在組宣辦，幫助余主任寫材料，村里那頭，你就不用去了，我會和村里協商的，以后考核的事，還是放村里，這都由我們鄉里安排了，你不要顧慮?！崩顣浾f完后，盯著任薇的眼睛，他本希望能看到任薇喜笑顏開的樣子?？扇无卑櫰鹆嗣碱^，一副不樂意的樣子。任薇說：“李書記，提到寫材料，我就頭疼，我最怕寫材料了，我最怕動筆了，你就讓我下村吧！”李書記有些不解，他笑著說：“別把工作任務想得那樣沉重啊，這是鄉里的工作安排，寫材料確實有困難的話，你就幫余主任打打字、送送材料吧！”任薇急了，慌忙說：“李書記，蕭香的材料寫得好，聽說她還是大學里文學社的副社長呢，她的文筆好，又愛好寫，讓她留下來寫材料吧！”聽完任薇的話，李書記笑了，他說：“把困難推給朋友?。 比无壁s緊說：“這是推薦人才嘛，不是推走困難。再說了，為了鄉里出好材料，也該留蕭香吧，這才是工作需要??！”
李書記見任薇不肯留下，就走出辦公室給洪書記匯報了。一會兒他又回來了，讓任薇到洪書記辦公室去，任薇膽怯地向洪書記辦公室走去，見了洪書記，任薇點點頭說：“洪書記好！”洪書記正在瀏覽報紙，聽見任薇說話，就放下報紙，打量了一下任薇才說道：“你就是任薇啊，聽說你不聽從李書記的工作安排！”任薇看不出洪書記的眼神是生氣還是慈祥，她急切地解釋道：“洪書記，李書記讓我留在鄉里寫材料，可我最怕動筆了，再說我真的盼望在村里工作，在村里能……”。任薇一時想不到好的詞語，囁囁嚅嚅著，她突然想到蕭香，就匆忙說：“洪書記，和我一同來的蕭香，在大學里是文學社的副社長呢，文筆好，又愛動筆，讓她幫你們鄉里寫材料，肯定能出成績?！焙闀洓]有讓任薇繼續介紹蕭香，打斷她的話問道：“你就是那么喜歡到村里工作！”“是的！”任薇回答的干脆?！澳愕酱謇餃蕚涓赡男┦拢 焙闀浻謫??！爸灰謇镄枰肄k的事，只要我能辦的事，我都愿意去做。”任薇的回答令洪書記很滿意。
見任薇態度確實堅決，洪書記讓李書記馬上給任薇的爸爸任局長回個電話，然后又讓余小兵通知蕭香過來一下。
任薇終于繼續下村工作了，蕭香留在了鄉組宣辦，蕭香拉著任薇的手一再地說：“謝謝你，任薇?！比无毙α耍f：“我還謝謝你呢！謝謝你替我留了下來。”
上午，蕭達禮書記到鄉里辦事后，順便騎摩托車把任薇帶到了村里。村部不像昨天那么熱鬧了，就劉新蘭一個人在，見書記和任薇到了后，劉新蘭先和任薇打了個招呼，就馬上向書記匯報說：“鄉計生辦通知，說是下周縣計生委的人要下來隨訪計劃生育工作，讓我們先自查一遍?！笔挄浾f：“知道了，那你先下去走訪一下，有什么需要再告訴我。”蕭書記說完后看了一下任薇，又向著劉新蘭說：“下去時把小任也帶上，讓她先熟悉一下村里的環境，哦，對了，中午的時候，你和小任一起到我家吃飯，昨天是人家礦上朱主任給她接的風，今天怎么說，也該輪到我為她接風啦！”蕭書記邊說邊看著任薇笑了，任薇忙著說：“不用了，我中午回鄉食堂吃?！眲⑿绿m一把拉過任薇說：“傻妹妹，有飯不吃白不吃?！比缓髮χ掃_禮又說：“蕭書記，說定了，中午就到你家吃飯了！”
蕭莊村在鄉政府的正北方向，村部到鄉政府是一條筆直的水泥路，而貫穿全村的是幾條砂石路。村部在莊子的最東邊，原先這里是村里的大米機房，那時還叫生產大隊，米機房是全村最熱鬧的地點，又加上處于村子最東頭離鄉政府最近，所以這里被群眾稱為一塊風水寶地。近些年，群眾將房屋從老宅子搬出來，都圍在米機房附近路的兩邊建新房。米機房的位置被蓋上了一排六間大瓦房，拉了一個大院子，這就是村部了。村部門前往西的一條砂石路，兩旁都是一隊、三隊、四隊的住戶，這條砂石路與通向鄉政府的水泥路形成了一個丁字路口。村民們把到村部去，都說成去一下丁字路。水泥路再往北就是砂石路，砂石路往北一里多地就折向西，順著砂石路再向西，越過一片農田，就是另一個村子，叫桑莊村。二隊的住戶就稀稀落落地散居在往北、往西的砂石路兩旁。昨天，去圍堵礦門的就是二隊的群眾，桑莊村的群眾，從礦上拉煤矸石回村，墊通往河下的土路，由于拉矸石車較多，把原來平整的砂石路軋得坑坑洼洼的，因桑莊村來拉矸石的群眾大家都熟悉，就把軋壞路的責任找向了礦上，大家心想，反正礦上有的是錢，這路壞了，又因為是你礦上煤矸石的原因，你不給修路，我們就堵你的大門，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。圍大門之前，群眾還是有些擔心的，怕礦上動用保安。但聽了村支書蕭達禮和村委會主任劉德柱的意見后，就不怕了，書記、村長讓他們圍而不鬧，只要不鬧事，礦上是沒法報警的。再說了，即使報警，這么多群眾，法不責眾??！礦上的人都怕糾纏，纏急了，他就幫你修路了。二隊的群眾聽了這些意見后，都說書記、村長畢竟是村干部啊，懂得就是多！
劉新蘭拉著任薇，一邊給她介紹村里的情況，一邊往計生期內信息戶家里走去。所謂計生期內信息戶，就是去年10月1日以來出生嬰兒的家庭。這樣的家庭，蕭莊全村共有9戶。劉新蘭告訴任薇，上面來走訪信息戶，主要是一查二問，查是查他們家的證件，包括準生證、出生證、結婚證等，問主要是問在鄉計生服務所生產可收費，有哪些服務，還包括嬰兒出生后，父母是否做絕育手術了，要是還能辦二胎證的，則問是如何避孕的，是上環還是吃藥，還有孩子的父母對證件上的時間可能記住等等，都是常規性的問題。劉新蘭說等會到了信息戶家里，我來查證件，你發問，這樣節約時間。任薇為難地說：“我怎么問呢？”劉新蘭從包里抽出一張公文紙遞給任薇然后說：“這上面都寫著呢，你就按照這個提綱問吧。”任薇接過公文紙一看，共7個提綱，第一項是問你家孩子出生日期是哪天，在哪里出生的，第二項問你們做絕育手術了嗎？在哪做的，可收費。第三項（對能辦二胎證的問）你們是用哪種方式避孕的，如回答上環，問在哪上環，收費多少（要回答不收費）。任薇看到第三項后，臉紅紅的對劉新蘭說：“還是你問吧，我實在不好意思問?！眲⑿绿m笑著說：“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，也是不好意思呢，你把它當成工作就行了，不要想成低級趣味的東西，就不難為情了?！比无敝缓谜f：“我試試吧，可總覺得別扭?！豹?/span>
她們首先來到二隊的蕭胖子家，蕭胖子去年11月份來了一個女孩，按計劃生育政策，還能申請二胎。蕭胖子家是一個帶著院子的二層小樓房，緊貼著丁字路北邊。劉新蘭推開了院門，問道：“有人在家嗎？”“有事嗎？”蕭胖子甕聲甕氣地在房間里反問。劉新蘭說：“查計劃生育的?！闭f著，劉新蘭拉著任薇就進了堂屋，蕭胖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，見是劉新蘭和一個女孩子，他沒有站起來，指著旁邊的凳子讓她們坐。在村里，群眾都不歡迎計劃生育檢查，鄉計生辦的人和村計生專干到群眾家里，都不受歡迎。劉新蘭早已習慣了，可任薇對蕭胖子的態度感到別扭，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說：“群眾還是不了解我們，等了解了就會熱情的。”想到這是工作，任薇就不再難為情了。劉新蘭問：“你家老婆、孩子呢？”蕭胖子機械地答道：“出去串門了?！眲⑿绿m問：“走得可遠，可能把她們喊回來？”蕭胖子又機械地回答：“不知道在哪，喊不回來?！眲⑿绿m又說：“把你家的證件拿給我看看吧”，蕭胖子指著電視柜的抽屜說：“不還是在那里嗎？你自己拿吧！”劉新蘭自顧自地去拿證件，然后努努嘴，意思讓任薇開始訓練問答，任薇拿起公文紙，對照著問答提綱問道：“你家孩子是哪一年哪月出生的？”蕭胖子也是機械地回答：“去年10月24日下午出生?！比无庇謫枺骸霸谀睦锍錾?？”蕭胖子還是機械地回答：“在你們鄉服務所?！笔捙肿影讶无碑斪鬣l計生辦的來人了。任薇對照著提綱又問：“你們做絕育手術了嗎？”這回，蕭胖子不是機械地應答了，而是挺直了背，仰起頭沖任薇說：“我做絕育手術，那你幫我生個小孩??？”蕭胖子的話讓任薇一下子愣住了，她沒想到蕭胖子會這樣回答她，半是生氣半是羞澀，又不好發作，只得愣愣地站在那里。劉新蘭也聽到蕭胖子的話了，趕緊打圓場：“他家頭胎是女孩，還能申請二胎，所以不需要做絕育手術?！眲⑿绿m又沖著蕭胖子說：“你怎么和人家小姑娘這樣說話，這是我們村新來的大學生村官，大學剛畢業，還沒結婚哪，你能不能文明點?！笔捙肿硬胖匦麓蛄苛艘幌氯无?，發現任薇臉漲得通紅通紅，委屈含羞又似生氣的樣子，蕭胖子感覺有些愧意，低下頭說：“繼續問吧?！笔捙肿拥脑捵屓无本徍土饲榫w，她告誡自己：“這是工作，自己才剛剛接觸工作，千萬不能和群眾一般見識?！庇谑撬謱φ罩峋V發問：“你們用什么方式——”任薇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“避孕”這兩個字，急得撓起了頭，倒是蕭胖子明白她要問的內容，馬上回答：“老婆上了環子?！笔捙肿拥脑捵屓无庇忠魂囎幽樇t。
從蕭胖子家出來后，穿過一排嶄新的大瓦房，路的東邊有一幢兩層還未粉刷的樓房，樓檐下，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，懷里抱著一個布娃娃，在低聲地念叨著什么。起初，任薇沒有聽清她的念叨，以為是少婦抱著布娃娃在玩，劉新蘭緊緊捏了任薇的胳膊一下，示意她別出聲，她們輕手輕腳地從少婦面前走過去，走到少婦面前時，任薇用心地諦聽了一下，原來少婦一直在念叨著一句：“我們明天就回家了，我們明天就回家了?！鄙賸D的聲音嘶啞著，像是聲嘶力竭后無奈的嘆息，少婦的目光呆滯著，邊念叨著邊出神地拍打著布娃娃。從少婦家的房子走過去后，劉新蘭告訴任薇，這也是一戶計生期內信息戶，那女的叫劉小花，她家的孩子去年冬天出生的，因為是男孩，劉小花被結了扎，今年6月份的時候，劉小花抱孩子到縣防疫站打預防針，回來的路上，出了車禍，孩子沒有救活，劉小花就瘋了，整天抱著布娃娃哭，嗓子早已哭啞了。因為她結扎了，又不能再生育，大家都同情她，但沒有辦法。劉小花的丈夫蕭達仁也整天睡在床上不肯出門，聽說現在好些了。她丈夫也經常到田地里做活了。說完，劉新蘭“哎”的嘆了一口氣，劉新蘭還告訴任薇，這個劉小花在娘家的時候，還是跳花鼓燈的好手呢，結婚到我們村后，她還組織了幾個群眾，農閑時跳花鼓燈呢，她們的花鼓燈隊生意還好著呢，誰家辦紅白喜事，都請她去跳上一段，現在這個花鼓燈隊也早已解散了。任薇聽完后，也輕輕流下了淚水，她掏出紙巾，慢慢拭著眼角。
就這樣，到中午11點多鐘，劉新蘭在任薇的陪伴下，走訪了5戶計生信息戶，劉新蘭正考慮著帶任薇往蕭書記家去，蕭書記的電話就打來了，蕭書記讓劉新蘭和任薇直接到村部去，劉新蘭問，書記你家的飯都做好了?。∈挄浾f到村部來，另有安排。到了村部，見礦上朱主任的車子停在大院里，劉新蘭說：“朱主任又要來請客了。”但任薇心里倒不希望是朱主任請客，而是希望能到書記家里去吃飯。
朱主任和蕭書記、劉村長在會議室里閑聊著，劉新蘭、任薇剛一進門，蕭書記就說：“本來，中午是想請任薇到我家吃飯的，可朱主任一再要求，中午他再請客，昨天中午我們已吃過朱主任的酒席了，今天實在是盛情難卻啊！”劉村長也接著說：“朱主任本來說好昨晚請我們去唱歌的，可是他昨晚頭疼，重感冒，回去休息了，說是今天下午補上。”聽了村長的話，任薇想到昨晚朱主任硬要請唱歌的電話，不覺臉又是一紅。任薇這個細微的表情，被朱主任發現了，朱主任趕緊說：“昨天中午是為任助理接風的，今天中午可就是正式請書記、村長的啦。”朱主任的話剛說完，劉新蘭就嚷開了：“那只有我是多余的了！”朱主任慌忙說：“哪里，哪里，今天就是請書記、村長和計生專干的。走，我們到礦食堂再聊！”
剛到礦大門口，任薇接到了蕭香的電話，蕭香說：“任薇，可在村里了？中午回來，我請你下館子。”任薇說：“有什么喜事啊，要慶賀了？”蕭香：“感謝你的推薦??！”任薇笑了，她說：“要還人情啊，我可不去吃，吃完我也得還人情，還得回請你一次呢?！笔捪阏f：“我的人情不要你還的，小美女，中午就我一個人，上午陪洪書記到鄉醫院調研來，錯過了食堂開飯的時間，洪書記他們到縣上吃了，你回來吧，咱倆聊聊?！比无闭跒殡y，開著車的朱主任發話了：“任助理，是你的同事吧？把她也請來這，我們中午人少。”任薇說：“不要，不要。”由于手機沒掛掉，蕭香聽到了任薇的話，便不解地問道：“什么不要啊？”任薇本來是對朱主任說的，意思是不需要接蕭香過來吃飯的，她是準備回去陪蕭香吃的，蕭香這一問，任薇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。蕭書記對任薇說道：“把你的同學喊來吧，我們也正好認識一下。”朱主任馬上接話：“蕭書記，你們下車，直接到食堂216，李技術員在那等著呢，我陪任助理去接她的同學。”朱主任說完后，當即停下了車，蕭書記和劉村長忙著打開車門下車，劉村長下車后不忘調侃一句：“朱主任接美女吃飯，很來勁??！”任薇拉住劉新蘭的手說：“咱們一起去接吧！”劉新蘭沒有下車。
接到蕭香后，幾個人很快地來到了食堂216房間，李技術員已安排上了菜，任薇把蕭香給大家做了介紹，大家圍著桌子紛紛坐下。朱主任堅持要給任薇、蕭香倒點白酒，她倆堅持不喝，朱主任又轉過來給劉新蘭倒酒，劉新蘭把杯子反過來往桌上一扣，說：“美女們不喝，你硬去勸，我這常喝酒的，你反而不買賬了，我今天就不喝啦。”朱主任慌忙道歉，說任薇、蕭香是古集鄉的客人，我們是自家人，對客人當然要客氣點。劉新蘭說：“說的也對，我們是自家人，要仗己點，那我中午喝蘋果醋，先來三瓶，我們三位女士喝蘋果醋。”朱主任只好放下白酒。
喝酒過程中，朱主任聊起了堵礦門的事，朱主任說：“書記、村長啊，凡事都得有個解決。這兩天，我被礦領導批壞了，非要我馬上拿個材料報派出所不可，你想，我左也不是，右也不是，整材料到派出所吧，這不傷了和氣？還有我和你蕭書記、劉村長的感情在這呢，大家能不顧及彼此的感受嗎？不整材料吧，礦領導那又交不了差，難啊——”。朱主任說得聲情并茂，說完，他端起杯子站起來，分別看了書記、村長一眼后，象猛然下決心似的說了一句：“為了我和蕭書記、劉村長弟兄似的感情，來，我先干了這一杯?！闭f完，將滿滿一杯白酒一飲而盡。蕭書記，劉村長只好端起杯子各自喝了一口，蕭書記說：“坐下，坐下，弟兄們的感情始終是第一位的?！笔挄浽谛睦镎f：“好你個朱主任，拿派出所來嚇唬我們鄉下人啊，我讓你嚇嚇去看吧。”蕭書記又滿臉堆笑地說道：“朱主任就是難啊，弟兄們豈能不理解。”說著，蕭書記將目光移向了劉村長，對劉村長說：“德柱啊，咱們喝朱主任的酒，要喝出弟兄們的感情，要理解朱主任，要配合朱主任的工作，這樣吧，你把圍堵礦門群眾的名單抄一份給朱主任，朱主任整材料的時候能用得上，這些糊涂透頂的群眾，就得依法查辦！”蕭書記說得斬釘截鐵，但臉上卻笑意融融。劉德柱聽出了書記的話外之音，忙著對朱主任說道：“就按書記的話辦，我明天抄一份名單給你，我昨天了解了一下，有160多人，名單夠我抄一時的，不過既然配合朱主任的工作，再辛苦也值得。怎么的，我們也要按萬鄉長的要求，保證半個月之內，群眾不再來礦上了啊?！敝熘魅伪緛硎窍肜门沙鏊鶋簤菏掃_禮劉德柱的風頭，沒想到搬了石頭砸住了自己的腳，他知道要是三、五個人就好辦了，找找派出所嚇嚇他們，很容易了事的，可這160多人怎么去找，難道都找到派出所去談話，他明知是蕭達禮、劉德柱做的梗，但又拿他們沒辦法。
朱主任又倒滿酒，端起杯子，為了轉移話題，他對三位女士說道：“我再敬三位巾幗英雄，來來，只要感情有，飲料也是酒?！闭f著，他又一飲而盡。劉新蘭說：“朱主任，下午請我們唱歌??！”朱主任連聲說：“好，好，一言為定。”提到唱歌，蕭香想起了昨天晚上朱主任的電話邀請，就故意逗道：“哦，我們任薇最喜歡唱歌了，昨天晚上我們還準備結伴去唱歌呢，但初來乍到，不知古集鄉哪里有歌吧，在寢室白白呆了一晚上哦！”蕭香說完后，偷偷地望了朱主任一眼，朱主任裝作沒聽到她的話，拿起酒瓶在為書記、村長倒酒，又不失時機地說：“書記、村長下午去唱歌去啊？”劉德柱說：“唱歌是小姑娘們的事，大老爺們去哼哼啥，吃飯后我們去泡腳。”任薇忙著說：“我和蕭香下午還有事呢，改天吧，要不，吃飯后你們去玩，我和蕭香回鄉里去。”蕭香接過話：“那要看朱主任可同意哦！”任薇白了蕭香一眼，蕭香笑了，她又說：“朱主任和書記、村長的事還沒談好呢，我們下午哪能摻攪，我和任薇下午確實有事，你們忙你們的吧。”蕭書記發話了，他說：“也好，任薇和你的同學回鄉里就回鄉里吧，我們下午陪朱主任搓將。順便考慮一下群眾圍礦門的事?！敝熘魅沃缓眠B聲道：“好，好啊！”
回到鄉里的寢室，任薇埋怨蕭香不該說昨晚唱歌不唱歌的，那樣讓朱主任很沒面子。
蕭香說：“小美女呀，你不懂，對朱主任那樣的男子，就該讓他知道，是你有意不給他面子，不然他今后還會纏著你呢?！豹?/span>
任薇說：“也不能把人家想的太沒品味了吧，也許人家昨天是為感謝我呢，我昨天上午在村里可是幫他解了圍呢?！豹?/span>
蕭香說：“如果是感謝，也不該單獨請你唱歌啊，他可以找書記、村長一同來啊，剛剛認識人家一個小姑娘，就想來釣美人魚，任薇，他肯定會是這樣想的，這條小美人魚不錯，釣釣看！”
蕭香的話把自己和任薇都逗笑了。
任薇說：“蕭香，你對男人的心理做過研究啊！”
蕭香答：“任薇，你談過男朋友就會知道，你真的沒有談過男朋友？大學四年？”蕭香不相信地追問了一句。
任薇笑笑：“沒有合拍的，沒遇到過，況且想等工作落實了才去考慮個人的事。”
蕭香說：“你原來也很現實啊，任薇，還是你想的對，我真的該向你學習。”
任薇說：“別把我想的那樣完美，我只是沒遇到合拍的而已?！毕肓讼?，任薇又補充了一句：“同學們都說，上大學不談戀愛后悔三年?！豹?/span>
蕭香笑了，說：“上大學不談戀愛，后悔三年，談了戀愛，恐怕會后悔一輩子?！豹?/span>
任薇說：“蕭香，你真是戀愛的思想家?！豹?/span>
任薇又說：“談談你的男朋友啊，你真的準備和他分手？”
蕭香一臉嚴肅：“肯定是分手了，雖然我心里覺得有點對不住他。”
任薇說：“那你為什么就不能給他，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，再處處看嘛?！豹?/span>
蕭香說：“感情的事還是當斷則斷的好。”
蕭香感到心里悶悶的，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。
任薇知道蕭香內心矛盾、傷感，就不再繼續聊了，她也倚在床頭，繼續看起了她的小說《暴風驟雨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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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運超//《大學生村官》（連載四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