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城老街留下的記憶(之二)

慢慢地走在孔城老街上,就如同走進明清時代,老街上許多老房子看上去都有百余年歷史了。

孔城老街南北“S”形走向的主街內部,縱橫交錯了多條支巷。隨意走進一家店鋪,親切的樸實感撲面而來,和著老街悠悠的古調,讓人釋然。

孔城老街自北至南分為十甲(地段),每甲有其不同的行業分工。“十甲歌”就是這里行業文化的典型反映:一甲咚咚嗆,高蹺帶五猖;二甲真有錢,出個彩輪船;三甲真大膽,出個玻璃傘;四甲人斯文,出個富貴亭;五甲沒得出,出個十二屬;六甲與七甲,平臺伴鑾駕;八甲不顧羞,出個老悠秋;九甲獅子丑,像個哈叭狗;十甲人真榷,出的是臺閣。

這種以阿拉伯數字來給“甲”命名,并且沿用至今,讓人印象深刻,這在全國老街地名中絕無僅有。是孔城最值得品味的歷史記憶,也是孔城老街最珍貴的物質文化遺產。

老街甲與甲之間都有一道二層牌坊式石穿門柵欄。每甲相對獨立,具備防御功能,夜晚柵門緊閉,互不通行,是一個獨立的城堡,防盜防御。

孔城老街,是古代保甲制度的活化石,因為這里還原原本本保存有當年保甲制度的舊跡。

清初實行保甲制度,乾隆二十二年(1757)正式頒布的保甲法規定:每十戶為一牌,設牌頭。十牌為一甲,設甲長。十甲為一保,設保長。牌頭和保甲長均由地主拎紳及望族的族長擔當,以監視管轄區住戶的活動和人口流動情況。

每戶的戶主姓名、職業以及人口數一律寫在“紙牌”上,“出外注明所往,入則注明其來”,其目的在于“弭盜”。統治者實行的“聯甲聯保聯坐”,相互保結,相互擔保,有罪聯坐。

二甲之首就是黃家大屋,即滿江村茶樓。它集品茶、餐飲、休閑、娛樂為一體,是閑適愜意的老街休閑娛樂中心。

茶樓坐西朝東,面闊五間,建筑為穿枋列式磚木結構二層樓房,樓上周環回廊,護欄精細,雕飾奇巧。顯得古樸典雅 、舒適寧靜。

樓上為雅間,樓下廳堂里則異常嘈雜。擺放有幾張顏色很暗的四方桌,每個桌子旁擺放有四張長條板凳,可以坐多人,每個桌子上擺放大茶壺,茶色很濃,味道很釅。

黃家大屋主人黃宗吾,年輕時在江西省婺源等地從事木材生意,有了一定的積蓄后回到老街定居,清末做成這片房屋,光宗耀祖。民國初期,其子黃志成創辦茶樓,茶樓商號“滿江村”。

孔城老街人有上茶館喝茶的習俗,鄰里間如果發生糾紛,也到這里和茶客訴說,調解,自知理虧一方,自動付清雙方茶錢表示道歉,然后握手言歡,雙方再次坐到一起喝茶聊天。因而“滿江村茶樓”又稱“調解樓”,今人稱之“和諧樓”。

“近水遠來高朋滿座,湖光山色顧客登樓”這副對聯就是描寫“滿江村”茶樓當年的盛況的。

走過黃家大屋,一面墻上寫著摔碗酒。

一些碎瓷碗片,堆積在那,十幾只由小到大的陶缸,缸口扎著紅綢,缸身貼著“桐城老酒”的標簽,弧弓線擺在那,讓人覺得很有趣味。

據說是“摔碗一上手,山都抖三抖。喝了摔碗酒,家里啥都有。”這一說法無非是當地百姓的一種自嘲和美好的愿望而已,但也有著一種自信。

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,擁有一種自信和愿望很重要,那是他們賴以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