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窗鳥鳴沁人心
武梅
這幾天,我都是被鳥鳴喚醒的。這鳥鳴似在提醒我:春天來了,該去領略大好春光了,該去工作了。的確,“一年之計在于春,一日之計在于晨”, 春光正好,正是奮斗的好時候。而往常的這個時間,我也早就奔赴工作崗位了。

其實,我早就知道春天來了。雖然沒出門,但樓前樓后那兩排香樟的葉子,早已被春風春雨的酥手,柔柔地打了一層臘,油亮油亮的,閃著碧翠的光;樹葉更密了,樹冠形成一個個大綠球。鳥鳴聲正是從那綠球里滾出來的。只是今年太特殊,由于疫情,我不得不響應政府號召,宅在家里。
翻身起床,站在窗前,循聲去尋鳥兒的倩影,可香樟枝葉太繁密,覓不見。只能聽到綠葉間透出的歡歡喜喜、悠閑自在的鳥鳴。那鳴聲太動聽,我找不到合適的擬聲詞來形容。那不是單調的啾啾、咕咕、唧唧,不是聒噪的嘰嘰喳喳,更不是低沉的嚶嚶啞啞,我所能想到的,也就是通俗的婉轉悠揚、清越激昂了。那聲音是由圓潤如玉的三個不同的音組合而成的。那些音的組合,也不是簡單的直線拼接,而是轉了兩個彎,且轉彎處,抹了油一般順滑。那鳴聲,如一滴光滑的水銀從玻璃彎槽里滑落下來,又似一綹絲滑的錦緞在風中輕盈地飄浮,更像一縷沁人心脾的異香,悄無聲息地就鉆入人的五臟六腑里。
想起辦公室后面的那片小天地來。我工作的學校在農村,辦公室后墻外是一片農田。農田一角,有三棵高大碧翠的柳樹,柳絲搖曳,鼎足而立,正對著我的窗。那兒成了鳥兒們的劇場,四季都上演著鳥兒們的專場音樂會。我常站在窗前,讓柳絲拂明我迷蒙的雙眼,用鳥鳴減輕我工作的疲勞。
春天,那里是小燕子們的主場。它們時而斜著剪尾,在樹枝間覓食,時而抓住同一根柳條,墜成一串特殊的風鈴,啁啁啾啾地蕩來蕩去。有時候,還能看到燕子成雙成對,在枝條上嘴對嘴輕語呢喃,像一對對熱戀的情侶,惹人艷羨。讓人不由得吟誦起李嶠的“相賀雕闌側,雙飛翠幕中”來。

過了一段時間,當我打開后窗,卻發現,只有幾株柳樹靜默了,燕們不知何時沒了聲和影。正悵然時,突然有一天,柳樹間又飄出“咕咕、咕咕”的鳥鳴。放眼望,天和地都更亮堂了。不幾天,布谷的“咕咕、咕咕”,喚來了收割的農人。柳樹四周都熱鬧起來了。當這里再度恢復沉寂,那片劇場,又要換演員了。
這回表演的,是一群數不清的麻雀。它們在樹冠上盤旋嬉戲,云一般;落下去時,就像往樹上撒下一張網。它們有時候也很安靜,時不時在枝間嘰嘰喳喳,仿佛幾個農婦坐在門前的太陽底下閑聊,東家長西家短,不溫不火。可每到傍晚時分,它們就不淡定了,嘰哩喳啦嘰哩喳啦,吵成一鍋粥。我猜想,它們是在搶占最舒適的“床鋪”吧?好有生活氣息。
不過,隨著柳葉飄零,麻雀們也悄悄離開這片舞臺,躲到農家房檐下了。中間那棵樹的高丫上,就突兀地舉起一只臉盆大的喜鵲窩來。于是,從早到晚,又能享受那充滿喜氣的“喳喳”聲了。那喜鵲不怕人,有時候還跳到我的窗欞上調皮地向里望呢。
我一直把鳥鳴當作大自然賜與我的最美的音樂。用窗外的鳥鳴減壓降躁,怡情養性,在我,是最開懷的事。但我最喜歡聽的,還是校園里那群“鳥兒”們的歡唱。那才是最使我開心的音樂。可惜,疫情把我們隔離得太久。
我好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