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“嫦娥奔月”夢飛天
——《淮南子》神話故事啟示錄
☆ 張純林
“嫦娥奔月”,這是一個古老而又讓華夏兒女無限懷想的傳說,充滿古典浪漫主義色彩。它從遠古開始,歷經幾千年的口耳相傳,勒石壁刻,成為中華民族一段深厚久遠的經典神話。
神奇的宇宙太空,奧秘無窮。它高興時,晴云麗日,惠風和暢;它憤怒時,雷霆萬鈞,暴風驟雨;它含情時,月皎如水,星漢燦爛;它無情時,陰晴不定,旱澇不收。人們仰望碧落蒼穹,跪拜上蒼顯靈,風調雨順;人們敬畏宇宙太空,祈禱自然賜福,五谷豐登。
因此,在遠古的時候,華夏先民們就對神秘的宇宙太空充滿各種疑問。他們對于蒼天之上的一些景象,諸如:日月星辰,為什么有斗轉星移?春夏秋冬,為什么有歲序更迭?日食月食,為什么有晝夜長短?對于這些自然天象,他們無以解答。
所以,也就是從遠古開始,華夏先民們的原始思維中就有了遨游太空一探究竟的飛天夢想:“大鵬一日同風起,扶搖直上九萬里”;“挾飛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長終”。人們渴望擺脫大地上各種災難的束縛,在藍天之上自由翱翔;在月亮之中長壽成仙。“嫦娥奔月”神話故事的最初雛形,就是華夏先民們原始思維的產物。是華夏先民在自己的生活和勞作中,對大自然天象的神奇偉大頂禮膜拜、逐漸產生的一種精神信仰意識。
就這樣,朦朧粗狂的原始神話,歷經華夏先民們的口耳相傳,發展到漢代,集大成者當推《淮南子》這部鴻篇巨制。然而,這些原始神話一經錄入《淮南子》,它的原始性就完全被改變。《淮南子》以哲學化的理性思維,取代原始神話傳說的原始思維。利用原始神話中“神”的形象,有目的地加以改造,將原始神話中的“神”仙話化,人格化、倫理化,進而歷史化,并把它當作論據和例證在篇中廣泛引用,來為它以“黃老道學”為核心的政治哲學思想體系服務,這就是《淮南子》之所以被稱為“絕代奇書”的特色之所在。
正因為如此,《淮南子》中所引用的“嫦娥奔月”經典神話,就被賦予了政治色彩。“嫦娥奔月”神話在《淮南子·覽冥訓》中是這樣記載的:“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,姮娥竊以奔月,悵然有喪,無以續之。何則?不知不死之藥所由生也。是故乞火不若取燧,寄汲不若鑿井。”這里的“姮娥”既是“嫦娥”。西漢時,為避漢文帝劉恒名諱,而改稱為“嫦娥”。
《淮南子·覽冥訓》的意思是說:后羿向西王母求來的長生不老仙藥被嫦娥偷吃后,而飛往月宮。后羿為此感到惆悵和沮喪,惋惜再也無法得到這長生不老仙藥。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呢?是因為后羿不知道這長生不老仙藥是怎樣煉成的。所以說,凡事都應該掌握事物的根本,就像向鄰居借火不如自己掌握用燧取火的技術,借別人的井打水不如自己家院里鑿口井一樣的道理。
《淮南子》集“諸子百家”和“黃老道學”思想之大成,其成書的本意是為漢王朝提供一套治國安邦的資政通鑒。在這里,《淮南子·覽冥訓》借神話故事“嫦娥奔月”,來論證自己“黃老道學”的這樣一種政治哲學思想:君王治國理政,必須懂得要抓住事物的根本和規律這個“道”理。后羿之所以懊惱和責怪嫦娥偷吃仙藥,撇下他獨自飛往月宮,就是因為后羿不掌握長生不老仙藥是怎樣煉成的這個“道”。因此,對于當權的君王來說,“得道之柄”,才能“立于中央”。而“黃老道學”的“道”,就是能掌握一切復雜事物的根本和規律的鑰匙。所以,“天子在上位,持以道德,輔以仁義;近者獻其智,遠者懷其德;拱揖指麾,而四海賓服”。這就是說,君王一旦掌握了“黃老道學”的鑰匙,就能居高臨下,立于中央;以道德治理國家,用仁義輔佐施政,大臣們都會給天子出謀劃策,百姓們都會感念天子仁德,天子從容指揮,四海歸心,百姓歸服。這就是《淮南子·覽冥訓》引用“嫦娥奔月”這則神話故事,論“道”說理的目的之所在。
然而,“有意栽花花不開,無心插柳柳成蔭”。《淮南子》這部政治哲學,雖然博大精深,“經世致用”,但因不合漢武大帝的正統,所以,長期被束之高閣,湮沒在冰冷的歷史長河之中,使《淮南子》作者的偉大政治抱負,成為歷史悲歌。但,正因為《淮南子》比較完整地記載和保存了我國古代“嫦娥奔月”等四大經典神話,從而讓《淮南子》在中國神話史、文學史上獨領風騷,并對后世文學藝術創作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。使得“嫦娥奔月”經歷代文人墨客們的演繹,成為一段凄美動人的古典愛情神話故事而千古流芳。不過,筆者認為,“嫦娥奔月”更重大的意義并不在這里,而是它對人類航天探月事業所產生的巨大而又深遠的影響。
正是“嫦娥奔月”這樣一個古老的神話傳說,撩起了人類的飛天夢想,從而彪炳世界航天史冊,令全球航天界為之稱頌和仰慕。
科學家們從“嫦娥奔月”中得到啟發。“嫦娥”是服用了西王母的長生不老仙藥,成為“仙人”,才“升仙飛天”奔上月球。在華夏先民們心中,可服仙丹,可采靈藥,亦可身生兩翼、修煉道術獲得騰云駕霧的飛天本領。雖然那時的人們實際上還掌握不了航天的技能,但對浩瀚長空的想象已經可以信步徜徉太虛幻境,自由往來天地之間。真可謂雖身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。借用于外力,克服地心的引力,飛到月球上,這就是華夏先民們最原始的航天夢想。它為現代航天技術奠定了最初的理論基礎。“嫦娥奔月”借助的長生不老仙藥,就是現代火箭技術中的燃料推進劑。由此而論,人類最早的航天神話傳說,是由中國的女性來演繹的。“嫦娥”,就是人類最早的一位女“宇航員”——“飛天仙女”。
《淮南子》“牢籠天地,博極古今”,幾千年后 它對人類航天探月事業所產生的如此巨大而又深遠的影響,是著書者淮南王劉安和他的“學院派”團隊們始料不及的。現如今,“嫦娥奔月”已成為我國正式啟動的航天探月工程的代號,實現奔月夢想,是中華兒女自古以來夢寐以求的希冀。開啟“嫦娥奔月”之初,就有專家將其比喻成我國未來20年科技創新突飛猛進的“技術引擎”。其深遠的現實和歷史意義暫且不表,就當下而言,“可上九天攬月,可下五下洋捉鱉”,不僅是我國綜合國力不斷增強的體現,而且也是我國科技創新和進步的體現,更是民族自信心的凝聚和自豪感升華的體現。
如果說《淮南子》這部智慧寶典,因不合正統被漢武大帝打入冷宮,是那個時代的歷史悲劇的話,那么,它所完整記載和保留的“嫦娥奔月”神話故事,對今天人類探月工程所產生的無以倫比的深遠影響,就是當今時代人們正在傳唱的歷史贊歌!

張純林,淮南市直機關退休干部。現為淮南市政協文史專員;淮南市國學研究會顧問。

(編輯制作:胡鳳茹)